十五、旧梦(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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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段时间以来,易欣似乎始终情绪不高,尽管新项目开发的事情一路高歌猛进、已经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可她却显得有些沉闷,完全没有任何春风得意的模样。今天,偏巧春困秋乏的枕流也提不起兴致,并肩坐在车上的两人几乎一路无话;偶尔,只是断断续续地交流些街头巷尾的杂谈。

“到我那儿坐会儿吧,”易欣的决定总是在开始执行之后才象征性地征求男孩儿的意见,当被摇晃得昏昏欲睡的枕流朝窗外望去时,车子已经稳稳驶进女孩儿家的小区大门。

熟悉地产业发展历程的人都知道,北京第一批比较上档次的商品楼盘是在九十年代中期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之前开发的那些项目充其量属于温饱水平,从生活审美的层面上讲则皆不足观。当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开始购置自己的“别院”时,地产商们大发横财的春天才开始到来,伴随着亚运风潮而日渐繁华的北三环首当其中,成为暴发户们最早聚居的地区,易欣家就坐落在这里。

其实,尽管弃文经商,但易姑娘那书生气十足的爸爸只能勉强够得上“款界”的下限,根本没有能力跻身富人区;但他供职的那家具有极深官僚资本背景的企业集团在早期地产业内着实风云过一把,当然不会亏待像易总这样的“金风未动蝉先觉”,于是乎,便兵不血刃地“大厨不偷、五谷不收”了。

事实上,在今天看来,这一带已经割据殆尽的小区早就算不上京城中最打眼的高楼华屋,与那帮金砖玉瓦尚嫌不足的后来者相比,淘到第一桶金的老前辈们已成昨日黄花。但是,正如黄金地段不可再生的稀缺性一样,先行者们那些独特的历史记忆,反而投射出某种特殊的厚重感。

春天,是一个关于背叛的季节。//Www。qb⑤.cOm/

当厚厚的积雪上突兀着孤零零的枯枝时,秋日里曾经的金黄虽然已经繁华落尽,但却格外值得留恋;可渐渐酥软的枝头第一次拱出鲜嫩的新芽时,去年的一切,便连成为记忆的资格也被连根拔起了。

而人,是个耐不得寂寞的群体,他们没有坚守孤独的无欲则刚,却宁愿为了从头来过而把曾经的种种弃之荒草。所以,贞节必将成为笑柄,而黄昏恋却意味着“文明”。正因如此,他们没有资格被铸成永恒,只配在周而复始中化作乌有。

但春天却显得那样美丽,就如同斑斓的毒蛇,刚刚经历过严寒,哪怕是最隐约的暖意也弥足珍贵。随着东风的脚步,焦渴的红男绿女开始忘乎所以,一切束缚都显得多余,似乎任何清规戒律全不能阻挡那崭新的脉动。于是,俗谚警告着人们:春捂秋冻。

三月下旬的一天,枕流又如约来到那座往来无白丁的写字楼门前,和去年秋风乍起时一样,易欣今天不加班。虽然室外温度尚不足以让更多白领丽人秀出婀娜的身姿,但徐枕流还是感到一阵燥热,他已经没有流连金风的情致,而是径直走进恒温的大厅中,不管严寒酷暑,这里倒是岿然不动。

“你喝热巧克力么?”宽大的客厅里传出咖啡机的吱吱作响,据说,这种新型号可以衍生出一系列相关产品。

下班时分,大堂西侧传出一串串清脆的叮咚声,那边的走廊里埋伏着十余部通往不同人生命运的电梯。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响起,女孩儿迟到了五分钟,这在两个人的约会中并不常见。很快,枕流便在易欣身后找到了答案,是那位总是一脸堆笑的梁湃,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头上的琴弦愉快地跳动出油汪汪的旋律。

“哎呀,好久不见,”梁总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国有企业那种等级化的冷漠,他大踏步奔向枕流,像对待贵宾一样紧紧握住男孩儿尚未来得及抬起的右手:“怎么样啊?”

“挺好挺好,”徐枕流看了一眼正示意他赶快抽身的易欣:“托您的福。”

但这位对业务几乎一窍不通的常务副董事长却不愿意轻易失去任何能够表现他外事才能的机会,一面自问自答地与枕流交流,一面不忘和身边行色匆匆的同仁们打着招呼:“走啊,回见,不好意思,我们这儿谈点事儿,”直到旁边的易欣提出要去即将人满为患的地下车库杀出一条血路时,他才顿悟般的大笑起来:“好,好,就不耽误你们小两口儿了,哈哈……”最后,不忘朝枕流艰难地挤了挤那对已经快被横肉活埋的眼睛:“可得照顾好我们欣欣啊。”

男孩儿真想对他说:“要么先紧着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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