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剑(3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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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看见这些的那个人,一定也很失望吧。那个人,是多么希望看到自己的愤怒与眼泪。

而她居然能笑,笑得凄然欲泣,却无半滴眼泪。

原来一个人难过到了极处,是可以没有眼泪的。而这样的难过,一而再,再而三。若真泗泪滂沱,呼天抢地,只怕连一双眼化作流泪泉都是不够的。

如懿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字,从天下皆知的《述悲赋》,到许多连她都从不知晓的只言片语,绿衣悼亡。她听得见自己的呼吸,细弱、悠长、绵软,续续断断。

她抬起头,才惊见那一袭天青色玄线蝠纹长袍,生生撞疼了她的眼。

“谒陵之便来临酹,设不来临太矫情。我亦百年过半百,君知生界本无生。”

她轻轻地笑了出来。想起从前的新琴旧剑之诗。

“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

连她自己也想不到,看到这一卷卷深情厚谊一刻,心中的难过如百丈坚冰,只能由着自己落下去,落下去,眼睁睁落到不见底的深渊去。她却居然还笑得出来。

原来最难过的一刻,竟然已不是此刻。是永璟死后他的冷淡与疏远,是香见再不能生育后他的厌恶与抗拒,让她居然习惯了这种浩浩愁、茫茫悲,任凭心底绞肉似的搓着,亦能沉缓了呼吸,一字不漏地看完。

她竟未察觉,他是何时进来的。

她也不敢去想,他是以何种神色,端详着她看着自己的夫君对另一个女子的情深意切。

多年礼数的教养,比她的心思更顺从而自然。如懿起身,行礼如仪。

舍不得不看,忍不住不看。

字字分明,哪怕从前也有耳闻,但一直不肯去听,不肯去看,到如今到底是成了落在眼底的灰烬,烫得疼。其实,一直到金玉妍死后,如懿才觉得愧悔,觉得自己可笑,原来与富察琅缠斗半世,到后来连自己也不分明,到底是落在谁的彀中。

待到明白时,已然半生都过去了。

于是,琅便成了皇帝心底的一朵伤花,带着血色,盛绽怒放。她的一生,她活着的时候,都未如她死去之后,这般深深地铭刻于心。

琅,她终究是如愿以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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