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宦 第56节(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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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周遭细碎的议论声传进耳中,激得司马厝听了一时再顾不上什么忤逆不孝之过,他所做的激烈挣扎举措全然无效,只能任凭被副将死按着带着下去,却仍是执拗地回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司马霆那张冷酷的脸,质问声声若凿坚之杵。

“难道娘成了横裹女就不是人了吗?你凭什么嫌弃她丢弃她?你以为你自己又算得上是什么高高在上多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过是一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窝囊废罢了,还谈什么护国安民?司马霆你配么哈哈哈哈……”

头一次直呼名讳,头一次这般情绪失控,可他根本就枉为人夫人父!

司马霆却对儿子愤怒的话语如若未闻,既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其他的任何情绪。他只是兀自将枪尖一转,在冷地上划出一道似再难弥补的裂痕,转脸时用那隐于兜鍪暗影里的沉目,在无人知晓时,眸中若已汇聚了他此生所有的情感,此刻都投到了一个方向,狼狈屈于人下而形销容枯的,他的妻子。

知他看过来了,赵枳姮下意识地想要转过脸去躲避,却被敌将拎起来,迫得昂起头与司马霆隔了人海硝烟正正对视。

司马厝没有丝毫犹豫地出声喊道,然话还未说完,便已被策马反身而来的司马霆全然不顾情面重重一枪挥打下雪地。

“稚子胡言乱语,给我捆他回去!谁违背了规矩将他带过来的,按军法自行领罚。”司马霆沉声吩咐,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位曾浴血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帅,从修罗血池走出并曾一度登临高台、屹立于众人面前的一方重将,他的面容在此刻看起来与往日并无多大的不同,而身上的一袭墨黑战甲依旧被敌血濯洗熠熠生辉,又宛若是至寒的坚陨,不带一丝温度拒人千里。

而在司马厝的眼中,他却没有凛然如天神,倒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陌生至极。

“是,末将有罪。”那副将神色复杂,抱拳躬身终是未多开口,脚步极为沉重地朝那倒地的孩子走去。

“都死到临头了别嘴硬,唤你丈夫退兵,容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下颌被紧紧箍住,糙手强捏开她的嘴,赵枳姮的眼角只一滴泪滑落,始终无声。她不该让他们为难的,早知道的,可她只是,想再看他们最后一眼。

还有,阿厝还未在她面前试穿过她亲手做的衣裳,也不知合不合身。本约好了改日穿来给她看的,可她还未看见。

她不能失约。

本就是自作主张,想让娘俩再见上一面,受罚也就认了。

棱石刺硌而无察,身下所触坚地有如看不见的囚牢。司马厝愤愤地瞪着那高高在上、开口间便能掌控生杀予夺的将领,如鲠在喉,凉若血空只顷刻又被那血腥的烈酒兜头浇得发辣发苦。

自以为是,独断专行,铁血心肠。曾经多年相处以来小打小闹的不满也被无限地放大,将“父亲”二字都给凐灭成了模糊不清的痕迹。

在他生辰时对他不闻不问,在他病躺床榻时对他冷眼以待,无数次将他的期盼淋了个透……不及叔叔一星半点。

“横裹之辱,颜面有失,抛可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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